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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缓步朝大门走去,一只手下意识地在裤子口袋里找钥匙,脑中搜寻着那个每次他一靠近就溜走的东西,眼睛则寻找着耳中依稀听见的声音。
那是个非常细小的声音,由于这时是深夜,苏菲街非常安静,他才听得见。
他低头朝白天铲起的雪堆望去。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破裂的声音。
会不会是融雪?但不可能,今天的气温是零下三摄氏度。
哈利把钥匙插进门锁。
这时他听出那不是融雪的声音,而是嘀嗒声。
他缓缓转身,仔细查看雪堆,看见玻璃闪烁的亮光。
他折回去,弯腰捡起一块手表。
那是莫勒送给他的礼物,表盘的玻璃上沾了水,闪闪发光,一丝刮痕也没有,连秒针都还十分精准,整整比他的手表快了两分钟。
当时莫勒说什么来着?好让你赶上你以为已经错过的事。
14 黑暗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三晚上
救世军旅社娱乐室里的暖气片隆隆作响,好像有人朝它丢石头似的。
热空气在粗麻壁纸的褐色烧焦痕迹上方颤动,壁纸散发出尼古丁、黏合剂和已离开的房客身上的油腻气味。
沙发布料透过裤子摩擦他的肌肤。
虽然吵闹的暖气片散发出干燥的热气,但他依然一边看着墙壁托架上的电视一边发抖。
电视正在播新闻,他认得出广场的照片,但电视里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房间一角有个老人坐在扶手椅上抽细卷烟。
当烟快烧到他黑乎乎的指尖时,他快速地从火柴盒里拿出两根火柴,夹住香烟,一直抽到烟快烧到嘴唇为止。
房间另一角的桌子上放着被砍下的云杉树尖,上面的装饰品闪闪发光。
他想起达里镇的圣诞晚餐。
那是战争结束两年后,塞尔维亚军已从残破的武科瓦尔撤退,克罗地亚政府将他们安置在萨格勒布的国际饭店。
他四处询问有没有人知道乔吉一家人的下落,有一天碰到一个难民,说乔吉的母亲在围城战事中丧生,乔吉已和父亲搬去达里镇,一个距离武科瓦尔不远的边境小镇。
十二月二十六日,他坐上开往奥西耶克的火车,然后从那里去这里。
他询问列车乘务员,确认火车将前往终点站博罗沃镇,然后在六点三十分往回行驶,经过达里镇。
下午两点,他在达里镇下车,问路之后,来到了他要找的地址。
那是一栋矮公寓,跟这个小镇一样是灰色的。
他踏进走廊,找到了门。
按下门铃之前,他在心里静静祈祷,希望他们在家。
他一听见门内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心脏就怦怦跳动。
开门的是乔吉。
他没有太大改变,只是脸色苍白了些,但依然有着金色鬈发、蓝色眼睛、心形嘴唇,这些总是令他联想到年轻的上帝。
但乔吉眼中的笑意已然不见,犹如坏了的灯泡。
&ldo;你还认得我吗,乔吉?&rdo;片刻之后,他问道,&ldo;以前我们住在同一座城市,还念同一所学校。
&r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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