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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2页）

赵构还道是柔福之前未随驾迎接太后，现又未入宫道贺，故此太后不免有气，此刻自己不便就此解释，便另寻了个话题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沉默，指着殿内宫烛问太后：&ldo;此烛可还能惬圣意么？&rdo;

此烛非比寻常，是以上等香料精心调制的香烛。

当年徽宗宣和、政和年间，国中富庶，宫中用度极尽豪奢。

赵佶因嫌宫内用的河阳花烛无香，便命人用龙涎香、沉脑屑灌蜡烛，夜里列两行，洋洋数百枝，焰明而香滃，妙绝天下。

而赵构南渡之后，国力远不如前，宫中哪能再用此奢侈之物。

直到太后将归，赵构决意极天下之养以奉太后，婴茀才建议道：&ldo;不如在太后洗尘宴上用宣政宫烛，太后闻香必感欣喜。

&rdo;赵构遂命人照宣政故事赶制宫烛，但香料有限，最后所得不多，所以这晚也仅列了十数炬。

原以为太后一闻香必会问及，岂料酒都饮这许多盏了，她仍恍若未闻，看都没多看宫烛一眼。

韦太后听了赵构问语，才略抬眼瞥了瞥宫烛，淡淡道：&ldo;你爹爹昔日每夜常设宫烛数百枝，诸妃阁中也如此。

&rdo;

言罢起身更衣。

赵构待她走远，才涩涩地苦笑一下，对婴茀说：&ldo;朕如何比得爹爹富贵！

&rdo;

家宴散后赵构亲送太后入慈宁宫，母子二人秉烛长谈，聊及多年分离之苦及徽宗北狩惨状，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赵构忽忆起韦太后随梓宫一同带来的那口小棺材，便问是谁灵柩。

&ldo;是柔福帝姬，瑗瑗的。

&rdo;韦太后答道，话语犹带哭音。

赵构一怔，只疑是听错，再问：&ldo;母后说是谁的？&rdo;

&ldo;是柔福帝姬的。

&rdo;韦太后以不容置疑的肯定语气重复，点拭泪眼，再正色对赵构说：&ldo;我正要跟哥说此事呢。

你可知这些年来金人一直在笑你，说你错买了颜子帝姬？&rdo;

汴京有地名叫颜家巷，其中所卖器物多不坚实，故京中人皆称假货为&ldo;颜子&rdo;。

赵构低首缄默良久，继而要摒退所有宫人，韦太后扬手止住他，指着身边的宫人杨氏说：&ldo;她多年来一直伴我左右，诸事皆知，无须回避。

&rdo;

赵构知那杨氏本就是韦太后以前在汴京宫中的贴身宫女，后随她一同北上，如今又被太后带回，必是心腹之人，便让她留下，待其余人都出去后才缓缓道：&ldo;母后是说，南归的瑗瑗，如今的福国长公主，是他人假冒的？&rdo;

韦太后深颔首，向杨氏以目示意，杨氏遂对赵构说：&ldo;柔福帝姬在金国先是被金八太子完颜宗隽所得，过了几年，又被完颜宗隽送给金太宗的儿子完颜宗磐，以此讨好宗磐，诱其与他谋反。

但宗磐得帝姬后并不珍视，未过几天他家大妇就把帝姬逐出门去。

天可怜见，那时她浑身上下都是伤，病得奄奄一息，幸而太后无意中遇见，把她接到身边照料，才渐渐好了。

后来帝姬在五国城结识汉官徐还，郎有情妾有意，太上皇也乐意撮合，她便嫁给了徐还。

可惜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她又患了病，于去年薨于五国城，太后与奴婢都曾亲眼看着她下葬。

如今这个福国长公主，必是市井女子冒名来讹官家的，知官家与柔福帝姬虽是兄妹，但往日并不常相见，未必认得，又不知从何处听得些汴京宫中旧事，就大胆冒充金枝玉叶，骗取富贵。

&rdo;

赵构凝视宫烛焰火，此刻淡说一句：&ldo;哪有人会如此相似？&rdo;

韦太后倒讶异了：&ldo;难道你昔日熟识柔福，一眼就能辨出真假？&rdo;

&ldo;哦，不。

&rdo;赵构仓促一浅笑，道：&ldo;我与柔福自然不熟，只是当时听说她逃归，便寻了熟识她的人验过的，见了都说是真。

&rdo;

杨氏叹道：&ldo;人有相似，她也是仗着这点才敢来的罢。

何况官家遣去验的那些人就可靠么？难保他们未存随意认个帝姬回来邀功请赏的心，甚至，他们索性与这假帝姬联手讹官家也不足为奇。

若她是真，为何如今不敢来见太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