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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rdo;他挤开我。

一年不见，他长武气了些。

我得承认，郑炼是个很漂亮的男孩。

他卸下气筒，胸脯一鼓一鼓地喘息，汗衫在肩处绽线了，露出一块金属般光洁的皮肤。

除了他牙齿洁白整齐，他身上再没洁白整齐的地方。

&ldo;王晓雪是我的远房表妹，在东北实习头次到她家续家谱！

&rdo;他笑着说。

&ldo;然后呢？&rdo;我笑着问。

&ldo;然后我们双方父母就开始拉扯亲家。

&rdo;

&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我们就处呗，要处得不坏，就结婚。

&rdo;他仍笑着，眼却看着别处：&ldo;怎么办呢？穗子，我总得忘了你啊。

&rdo;

我吃了一惊，瞪着他。

一时间，我想起天下所有少男少女的追逐嬉闹、拌嘴、娇嗔、无目的地在路上逛、啃冰糖葫芦。

这一切他们有，我没有。

我嫉妒王晓雪，我是嫉妒这些。

我嫉妒这些我没真正尝过就要永远失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里包括这个普普通通的男孩：郑炼。

饭桌上郑炼心事重重的，我拿出韩凌寄给我的礼物给他们看，表现着我的满足。

新年之前，郑炼告诉我，他被学校分配到内蒙，他拒绝接受这个分配，从秋天闹到年底，最后他还是屈服了，所以这是他在北京的最后几天，新年一过，他就要去内蒙钢铁联合企业报到。

到现在我们才彼此问清：他是学钢铁冶炼的，我是学舞蹈编剧的。

他在电话上问我，想不想见他？当然，我说。

晚上天黑得很早，他用自行车驮着我，说沿着环城马路找家好而便宜的饭馆，一块吃顿饭。

他在刺骨的寒风里奋力蹬车，很少说话。

我说韩凌已经回来了，他叫我等他的信，他将到北京的中央美术学院参加一次同学会。

天冷极了，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谈着，慢慢忘掉吃饭的事。

&ldo;你以后还来看我吗？郑炼……&rdo;

没声。

&ldo;你和王晓雪结婚后，她让我去看你吗？……&rdo;

还没声。

前面立交桥一个大上坡，我跳下车。

但冻木的脚使我一着地就摔倒了。

他一下扔掉自行车，把我抱起。

借着橙色路灯，我突然看见他满脸都是泪。

&ldo;郑炼，郑炼！

……&rdo;我一头扎到他胸口，触到一大片冰，那是他一路掉的泪凝成的。

他一路在掉泪，一路。

&ldo;郑炼，我们还会见的啊……&rdo;我们都穿得极臃肿，我正穿着他顶欣赏的红格子大袄，却仍冷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