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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可是……你看见那个人没有？&ot;谢大川指了指战壕另一侧，一个蜷缩着躺倒的人影：&ot;那是我兄弟刘三，空长了一把力气，拉黄包车过活。

我们是二十多年的兄弟，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混在一起。

我这位兄弟其实好命，干他们这行的，难得娶到个老婆，但他从小就和街坊的一个女娃定了娃娃亲。

半年前刚刚完婚，兄弟们给他热热闹闹地操办了一场。

可惜我这兄弟，好命也就到头了。

八一三战役刚打响，日本人的炸弹就扔进了他们家院子，他媳妇当场就炸死了，可怜啊，肚子里都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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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已经吃完了自己的大饼，他无意识地从学生装口袋中掏出手帕擦擦嘴，沉沉叹气。

这种故事，听一次觉得愤怒，听两次觉得悲伤，但听千次万次，就是麻木了。

韩云想起了陈天华前辈，想起了邹容前辈。

他低下头去，开始为自己的麻木悲哀。

谢大川羡慕地瞅了一眼韩云的手帕，低下头，也叹气：&ot;我这兄弟当时哭了一天，魔怔了三天，当时我就劝：兄弟啊，这是咱的命咧，老天不开眼，咱们没办法……可是我这兄弟像是得了失心疯，他木木怔怔地抬起头来跟我说：大哥，我要去杀日本人。

当时我就愣了，杀日本人，对于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来说难比登天啊！

但是他既然叫我大哥，我就不能由着他不管，我们是二十年的兄弟啊，比亲兄弟还要亲！

按照我兄弟的意思，是提把菜刀，去日本岗楼前面，见一个劈一个，见两个砍一双。

我一听这不行，还没砍呢就得被机关枪打成筛子。

我就说，咱不如去参军，参军打小日本！

咱们杀那么几个，给弟妹报了仇就走。

这么着，我们就来了……&ot;

韩云望望那边熟睡的刘三，恻然不已。

谢大川摇头叹道：&ot;睡吧，睡吧！

我这兄弟，自打媳妇死了，就没睡个囫囵觉，没承想来了这里才好睡……这都是命啊！

&ot;天下没什么命。

&ot;李伯楠一直在另一边假寐，静静地听着两人谈天，这时方才说话。

他坐起来，把步枪扔在一边。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加重了语气强调：&ot;天下没什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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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算了吧……李兄！

&ot;挖战壕的时候，谢大川就已认识了李伯楠：&ot;命这东西，兄弟早看穿啦！

要是没什么命，为啥大上海租界里那么多人现在还在大鱼大肉，站在自家的小花园里看洋报上的打仗消息，我们就非得在这里准备和日本人干仗呢？&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