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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舌……舌头呢?”
卯时三刻,破晓将至,远方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飘飘几缕金灿的晨曦染红了一夜白雾,朦胧消散。
国子监内,各个斋舍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从被褥间钻出,准备洗漱后去食堂吃朝食,再赶去讲堂上早课。
王伯阳起得最晚,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动弹。
薛丘山刚穿好一只鞋子,另一只脚踹向王伯阳的屁股,催促道:“别磨蹭了,快些起来,今天可是郭直讲的早课,若是比他晚半步进讲堂,你就等着抄书吧。”
王伯阳一把掀起被子,又踹了过去,愤然道:“薛丘山,你踹我头做什么!”
薛丘山当即拎起另一只鞋,单腿蹦了两步,恰好躲过这一脚,笑嘻嘻道:“谁让你蒙着被子呢,我怎么知道你头朝床尾睡了。”
“赶紧点,”
薛丘山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穿好鞋靴,抬了抬下巴,“顺便把佑泉兄也叫起来,他这几天跟你一个德行,没人叫便醒不来。”
王伯阳用力搓一把脸,伸手拍了拍身旁鼓鼓囊囊的被褥:“佑泉兄,起床了。”
没人应声。
王伯阳皱了皱眉,眼瞅着其他两人都已穿戴好衣衫,不由地有些着急,索性一把掀起周佑泉的被子,残留的困意瞬间一扫而空。
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周佑泉不见踪影,而被褥下面,只有他的软枕。
王伯阳忙问道:“佑泉兄昨夜没回来?”
“你梦游呢?”
薛丘山哈欠连连,眼底泛青,“昨个咱们都在啊。”
王伯阳指着空荡荡的床铺,有些愣神:“可......可他人呢?”
话音刚落,屋里几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看了过去,皆是一愣。
薛丘山宽慰道:“是不是早些时辰便起了?一个大活人,怎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王伯阳心底却是涌上不安:“这些日子佑泉兄像有什么心事,听课也是心不在焉的,他不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呸呸呸,大早晨净说些不吉利的蠢话!”
薛丘山想了想:“可能我们那会儿睡得沉,没听见动静罢。
你先赶紧洗漱,他估计在食堂呢。”
王伯阳看向一旁的黄允,讷讷道:“斋长。”
黄允微微蹙眉,似是在思考,半响,方才道:“先如丘山所言,待上课时若再未见到佑泉,我便去问问监丞。”
......
国子监位于朱雀门外御街之东,朱红漆门两侧种着郁郁葱葱的老槐树。
周遭坊市,多为居民宅舍,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走街串巷的货郎们挑担叫卖,顾九下马车时,恰巧碰见有卖干果的,便随手买了一些榛子,放进荷包里,且走且吃。
沈时砚今日要到国子监讲学,顾九本打算赖床至日上三竿,不欲跟来,奈何楚安非要跟着凑热闹,便将她也硬拉了过来。
他们来的巧,徐正领着若干人恰好从大门走出,连忙将沈时砚迎进去,生怕慢一步他就反悔离开。
瞧着这些气质斐然的饱学之士,顾九不动声色地收好荷包,落了几步,与楚安一起跟在后面,四处打量。
楚安低声给顾九介绍:“国子监以分斋授课共十斋,每斋三十人。
其中斋又主要分为两类:经义斋和治事斋。
前者的学生主修经史儒学,后者的学生主修农田、水利、军事等实务。”
“我昨日与你介绍的黄允,之前便在经义斋。
不过后来又转到了治事斋。
他可是徐正的得意门生,九岁熟背四书五经,十二岁便精通骑射六艺,还曾进宫做过官家的伴读。
前些年行弱冠之礼时,官家亲赐表字‘琢玉’。”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圭如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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