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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金丝气得嘴唇都白了一双手哆哆嗦嗦的，连饺子馅都装不进去了

&ot;要造反了!&ot;大伯忍不住说

&ot;造反?&ot;大乱把烧火棍一晃，&ot;我他妈把他们全嘟嘟了&ot;

大妈沉思半晌，转向大伯，决断地说:

&ot;你去，把小契找来!把整个情况研究一下&ot;

大伯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把烟袋往腰里一掖，就蹶蹶地走了

郭祥也把谢清斋昨天抢夺小红箱子的事告诉了大妈

大妈点了点头，说:&ot;我看他是先向孤儿寡妇开刀!&ot;

正说着话，只听窗外有人唱道:

一马离了……西凉界……

不由人，一阵阵……泪洒在胸怀……

接着，一个人头戴破草帽，下身只穿着一个小裤衩，光着两条长腿，带着两脚稀泥，一只手拎着鱼网，一只手提着两条黑鲇鱼走了进来他把鱼网往门口一丢，用京戏的道白说道:&ot;末将参见元帅，不知有何吩咐?&ot;

他一抬头看见郭祥，嘿嘿一笑:

&ot;侄子，我一大早起就听说你回来啦我想捞两条小鱼儿，咱爷儿俩喝两盅儿!刚下上网，忽听圣旨到，就把我给提溜来啦&ot;他眨巴着一双快乐的红眼睛，&ot;你瞧，这两条黑鲇鱼可不怎么太好&ot;

&ot;小契，&ot;大妈打断他的话，&ot;你这个治安员是干什么吃的!一天价打鱼，养鸟，喝酒，村里发生的事儿，你知道不?&ot;

小契噗嗵把鱼撒在水缸里，见炕上有一盒&ot;大婴孩&ot;烟，拿过来就抽然后不慌不忙地说:

&ot;放心吧，情况掌握着哩!&ot;

&ot;最近有什么情况?&ot;

&ot;有谣言&ot;

&ot;嘎子，&ot;大妈说，&ot;你把笔掏出来给我记记&ot;

小契抽了一大口烟，坐在炕上，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本本，瞧了瞧说:&ot;这谣言有四句:走了口上口，来了天上天，五洋闹中华，九女守一男&ot;

大妈寻思了一会儿问道:&ot;这是什么意思?&ot;

&ot;你瞧，&ot;小契用手指头从水碗里蘸了点水，在桌上画道，&ot;这&39;口上口&39;，不是个日&39;字吗?两个天字对着头，是个&39;美&39;字就是说:日本人走了，美国人就要过来了，要打世界大战!‐‐金丝，给我找块破布，我擦擦脚!&ot;

金丝找了块破布撂给他，插嘴说:&ot;哼，他们就是盼望着美国哩!&ot;

&ot;这是不是谢清斋说的?&ot;大妈问

&ot;还没弄清&ot;小契说，&ot;反正不是他说的，就是一贯道王老元说的&ot;

&ot;没弄清的，单另写在一张纸上&ot;大妈嘱咐着郭祥&ot;还有什么?&ot;

&ot;还有谣言说:五星红旗是代表黑夜，星星不能见太阳，太阳一出，星星就完了&ot;

&ot;谢清斋还夺了胜利果实没有?&ot;

&ot;有，有&ot;小契答道，&ot;前天谢家婆拿走刘二奶奶的一个簸箕，大前天拿走桂金家的一个笸箩她还说:&39;我那东西，除了我那二毛皮袄分给了谁我不知道，我那桌椅板凳，犁耢锄耙，就是粪叉子在谁家，我都知道你现在不给我，你以后得敲锣打鼓给我送回来，我还不定要不要哩!&39;……另外，谢清斋还到了富农李建章家&ot;

&ot;他搞什么来?&ot;

&ot;他半夜到了李建章家，把门一插，对李建章说:&39;现在形势不同了，美国有好几百万大军开到了朝鲜，说话就进来了今天盼，明天盼，这一天总算盼来了我对你说，咱们可是一个阶级，以后要多联络联络&39;还说:&39;这几年可把我愁死了，他娘的，人走了赖时气，连屎壳螂落到头上还鳌人哩!共产党一天价讲为人民服务，什么为人民服务?我看他对咱就是一党专政!&39;&ot;

&ot;他算说对了我们就是要专他的政!&ot;大妈冷笑了一声，&ot;你是怎么听来的?&ot;

&ot;这你就不用管了&ot;小契眨巴着因长期熬夜变成的红眼睛，得意地望着大家他把那&ot;大婴孩&ot;烟又燃着了一支:&ot;我给你们说，那个当过上匪的张小孬，也奓刺儿了大前天，他砍了许老秀一棵小树许老秀把他扭住，问他:&39;你为什么砍我的小树?&39;你猜这老土匪说什么?他说:&39;砍你鸡蛋粗一棵小树算什么?赶到这年头儿了，要搁过去，房子也敢给你点了&39;我己经让民兵把他送到县里他在路上还说:&39;他妈的，这群干部一天想弄咱，等以后变了天，都在咱手心里捏着哩!&39;另外，那个翟水泡胆子也大了……&ot;

&ot;哪个翟水泡?&ot;郭祥问

&ot;就是在梅花渡炮楼上的那个翟水泡&ot;小契答道，&ot;那小子当伪军小队长，见了老百姓，一巴掌下去，打得人顺嘴流血他押着老百姓修汽车路，腰里掖着鞭子，打得老百姓爹妈乱叫最近他在大街上公开说:&39;搞个女人也算犯法，这是啥鸡巴年月!等着吧，等以后，老子随手抽出个金条，要三个五个，十个八个的娘儿们有的是!都给我在那儿摆着哩&39;&ot;

&ot;你听听!&ot;大妈扫了大家一眼，&ot;刚刚闻见一股潮气儿，这些乌龟王八、虾兵蟹将都出笼了要让美国人过来，他们不把天给你戳塌!&ot;

&ot;嫂子，首先你这个脑瓜就保不住!&ot;小契指着大妈嘻嘻笑着，好像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ot;他们要过来，头一个杀头的是你，第一个就是我这一点我心眼里清楚!&ot;他搓着两只泥脚，脸色严肃起来

&ot;光杀你们俩吗?&ot;金丝涨红着脸说，&ot;我看咱凤凰堡大伙儿的头都保不住!他们连不懂事的小孩儿都恨死了小孩儿们在我院里玩儿，那谢家婆就说:&39;等我家家骧回来，这些小鸡巴孩儿也不能留，你瞧一个个的德性!都是共产党的种子!&39;&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