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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筝汀一针见血:“彦歌的立场要比路柯更加模糊吧。”
曹靳颔首叹气:“可能是高阶哨兵精神力不稳定的缘故,加上向导不足……总之,他确实有些亦正亦邪。”
“所以这是第二点要求。”
阮筝汀心念电转,“你们想让我稳定路柯,从而以双向链接稳定彦歌?”
曹靳阖眼点头。
这间房的挑顶足有十米高,内里三分之二的空间被特制玻璃整个围出来,像个异形观察箱。
玻璃共计三层,极厚,最外层下半部分黑漆漆的,上半部分倒是透明,不过里面爬满了东西,像是一整墙枯死的筐蛇尾。
阮筝汀靠近时,听得对方率先开口问好。
十分中性的嗓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算不上难听,就是从设备隐隐透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奇怪,像是没调教好的电子合成音。
他伸手按过按钮,逐渐透明的玻璃上传来啪嗒一声闷响——那里贴上来一只鲜红的手蹼,指腹与掌心布满了微型吸嘴。
阮筝汀下意识退开小半步,心理斗争过几秒,抬起了眼睛。
路柯现下很难再伪装人形。
它的身体在膨胀数倍后对半摊开了,像是巨幅的立体书页,展示军火一般,袒露着自己乱七八糟且稀奇古怪的内腑。
它们跳跃着,蠕动着,像一汪扭曲又沸腾的泥沼。
阮筝汀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转过头,礼貌地去寻它的眼睛。
然后他看见对方脸颊像是鱼鳃一样裂开数条,呼吸时能窥见内里翕动着的条状红肉。
温床似的,里头嵌着几颗瞳色不一的眼珠,正跟随呼吸不停鼓缩着。
嘴巴和鼻子橡胶一样溶搭在一起,原本眼眶的位置生长出不知名动物的旋角,尖端淌着蠕虫似的物质。
而那一整墙筐蛇尾好像是它的头发,里面绞着极有韧性的触丝。
“你是我来这里后见过的第289个人。”
路柯说,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群居生物大抵厌恶和恐惧孤独,阮筝汀僵硬挤出一个微笑,敷衍猜测:“你喜欢热闹啊。”
“不,我讨厌见人。”
路柯撑过玻璃,章鱼似的,向后轻盈地滑开了。
虽然内脏跟不上速度,大半都悬拖在空气里,归位缓慢。
说着它又抬起生着鳞片的手蹼,万分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那东西竟然是脆的,轻而易举被敲破了,脑浆像是坏掉的蛋液,噗呲淌下来,滴滴答答淋了它满手。
它嗷过一嗓子,疯狂甩着异化后的手臂:“我要被吵死了。”
接着由于太过用力,它反倒把自己的头甩了下来,咚地一声撞到了玻璃。
那些脸裂里的红肉涌出来,像是蜗牛伸缩自如的肌肉,慢慢驮起整个脑袋,开始呈波浪状蠕动着往回爬。
阮筝汀在休曼杀了这么多实验体都没见过这种阵仗:“……”
他终于受不住似的,一把按黑玻璃,冲去外间,撞到了正做监测工作的鹤佳渐。
后者犹豫片刻,缀在他身后听过几秒呕吐,上前几步,企图给他抚背的手都透露出一丝尴尬:“阮向,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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