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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所有人战战兢兢之时,曹不休却迎着今上的盛怒抬眸。
他目光如水,凝视今上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的背影,他坚定如山,没有半分退缩。
“官家。”
曹不休容色肃穆,“这天下当然是您的。”
今上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朕以为你打仗已经忘了根本。”
曹不休恻然,纵是面色有几分痛楚,却依旧高昂着头颅。
阮阮于忐忑中用余光看曹不休,可却瞥见他眼眶处盈盈似有水光。
她为这一惊心发现失了神,她猛然抓起裙角,再次看他并确信她没有看错。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蓦地,阮阮心头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紧张。
“官家不曾见过血流成河,白骨满地,但是臣见过。”
曹不休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咬唇说道:“敌人的军队,到一州,攻破一州,到一县,侵占一县,民不聊生,人吃人,臣也见过。
臣心知这太平,来之不易。”
“所以呢?”
今上振袖怒视他,“所以,你觉着辛苦,你觉着心有不甘?你要朕独捧你一人?”
一句句诛心之言从今上口中蹦出,阮阮不敢置信地看向今上。
与此同时,诧异,失望,以及前所未有的悲伤,尽数从曹不休眼中淌过。
曹不休不甘,据理力争,“官家,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
他这本是一句劝言,可今上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冷眼看向曹不休,手指自己平时常坐的御椅,言语中尽是讽刺。
“你会,你来。”
这话像是无知孩童,吵架斗不过时的赌气之言,可它却无稽,又实实在在地,在长春宫上演。
曹不休目色渐渐黯淡,仿若被燃烧后的灰烬,意态颓废,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潇洒。
他与今上,一站,一跪,相互僵持。
“官家。”
于这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里,韩玦突然发声,并以手指向那被泼了墨汁的福娃奇石。
他语调平稳,好似殿中无事发生过一般,从容冷静对官家说起了寻常话。
“官家果真是画中大家,刚刚那墨泼得极好,此刻看去,竟是福娃变长生不老土地仙了。”
韩玦的话,来得恰是时候。
今上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过去,韩玦起身,上前两步,以手沾过墨汁,又于那人形石头两鼻之间画出副八字胡须。
阮阮瞥一眼那石头,不得不说,韩玦这一笔,大有画龙点睛之效,瞬间将福娃变成了仙翁。
今上面色略略松动,阮阮知晓,韩玦投其所好,说道今上的心坎儿里去了。
近来,今上对仙佛很是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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