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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rdo;他把那只帮助撒尿的手伸了过来，我有点犹豫，但还是把一只没被纱布裹住的手给了他。

我们握了握手。

撒完这泡尿没过多久，我就离开了这家医院。

有几个人用担架把我抬上了一辆绿色救护车。

我看见这辆救护车就意识到什么了，我心里一阵发紧，但我没说什么。

李晓梅问他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他们不说，李晓梅追着他们问，他们问李晓梅：&ldo;你是什么人？&rdo;李晓梅没吭声，过一会儿她说：&ldo;他妹妹唦。

&rdo;他们又问：&ldo;这是徐阳吗？&rdo;李晓梅点点头说：&ldo;是唦。

&rdo;他们说这就对了。

他们叫李晓梅回去，说你哥被拘留了。

李晓梅就哭起来了，边哭边说：&ldo;人都烧成这样，拘留他做什么唦？你们做点好事唦！

&rdo;车门关上时，她飞快地用巴掌抹抹眼泪，又把一只湿漉漉的巴掌拼命向我摇着。

她的脸色显得很白，腮帮上的污迹已经被泪水洗干净了。

在我被绿色救护车带走后不久，我妈来到了这所医院里。

她听说绿岛遭了大火，便到处找我，一开始在绿岛的废墟里找，废墟上还昌着烟，一缕缕在灰蒙豪的黎明中飘动着。

王玉华像一只干虾似地在那儿走来走去。

到处水渍渍的，一片狼籍，她磕磕绊绊地走着，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像叫魂一样叫我，阳阳，徐阳啊一一！

她问那些正在清理火灾现场的人，&ldo;看见我儿子徐阳吗？他是这里的总经理，这里就是他的，知道不知道？你们看见他吗？&rdo;人家摇摇头。

她转了一会儿又过来问：&ldo;这是怎么烧起来的？是不是有人放火？嫉妒我儿子，故意搞破坏？谁呢，嗯？谁是纵火犯？&rdo;人家烦了，不理她。

她的已经挺得很直的腰又弯下去了，脑袋也勾下去了。

她的银丝一般的头发变得枯枯的，像从前一样没有光泽。

尤其是嘴角边的那个凹坑，深得吓人。

但她没哭，只是念经似地说着，&ldo;阳阳啊，你在哪儿？你别吓我呀，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有了这么大的事业，出人头地啦，你的事业还要向前发展哪，你的前程还很远大呀，你千万千万别……吓我呀……我熬了一辈子才熬到今天，你出息啦，我也活得有滋有味啦，人家也都叫我老大太啦，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呀，人家眼里有我是因为人家看得起你呀，我指望你呀……&rdo;

后来她找到了这家医院。

有人告诉她，许多烧伤的人都被送到了这家医院，她便急匆匆地往这里赶。

在门口她碰到了李晓梅。

李晓梅认识她，叫了她一句徐伯母。

我妈说你是谁？李晓梅说我是、是绿岛的。

李晓梅没对我妈说别的，只说徐总没什么事，刚刚被一辆武警救护车接走了。

我妈愣了一会儿，身体摇晃了几下，李晓梅赶紧搀住她。

我妈站稳了之后，喘气似地啊了两声，便放开喉咙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说：&ldo;好啊，天保佑你呀阳阳……&rdo;哭了几声，又哽噎着问李晓梅，&ldo;为什么把他接走？还是武警的救护车？接走做什么？这里治不了吗？他伤得很重吗？&rdo;李晓梅摇摇头说不重。

我妈侧着头想了想，也摇摇头，摇得很慢很沉重，&ldo;这到底是谁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呀，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