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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都填死了。
然后,他指着他家旁边的那间房子说:你原来住的地方,就在这个位置。
是的,就在这里。
我就是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冬一春。
那些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些个春花烂漫的夜晚,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度过的。
我很想走进那家人家里去看看,可惜,主人不在家,门锁着。
许多眼前的事情,忘得很快、很干净,许多遥远的事情,却记得很牢,就这样不请自到。
猪号,是我的一个伤疤,现在看来,那伤疤也许并不算什么,但当时对于我却意味着伤口很深,你以为后来它愈合了,其实那不过是结痂而已,只要稍稍一碰它,还会如葡萄一样无可救药地流出汁水来。
猪号,就这样成了我的一个越系越紧的结。
那些个大雪封门的夜晚,我无处可去,只好闷在猪号里,随着雪飘来风打来,寂寞无着地一天天数着日子过。
为了打发无所事事的光阴,特别是对付常常夜晚睡不着觉时袭来的心灰意冷和不期而至的暴风雪扑窗的嚎叫,我找了一本学生做作业的横格本,拿起了笔,买了一瓶鸵鸟牌墨水,开始写东西。
我最初的写作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可敬的叶至善先生
我一直认为,爱情和写作是那个时代我们这些处于压力和压抑中的知青的两种最好的解脱方式。
在没有爱情的时候,我选择了写作。
收完工,把猪都赶回圈,将明天要喂猪的饲料满满地烀在一口硕大无比的大铁锅里,我和小尹也喂饱自己的肚子,我就开始拿出我的那个横格本写作了。
每天开始写的时候,小尹都帮我把马灯的捻儿拧大,然后跑到外面的饲养棚里,往烀猪食的灶火里塞进几块南瓜。
当他把烤好的南瓜香喷喷地递到我面前时,往往是我写得最来情绪的时候。
那真是一段神仙过的日子,让我自欺欺人地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几乎与世隔绝,只沉浸在写作的虚构和虚妄之中。
我把那个横格本写满,密密麻麻地写了整整10篇散文和小说。
放下笔,合上本子,写作时候的那种快乐和由此漫漶的虚妄,忽然一下子消失了。
因为那时所有的文学刊物都已经被停办,所有报纸上也没有了副刊,我有一种拔剑四顾茫然一片的感觉,找不到对手,找不到知音,我写的这些东西也找不到婆家。
它们的作者是我,惟一的读者也只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写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它们是不是我想像中的文学,还值不值得再继续写下去。
如果这时候能有一个人为我指点一下,那该多好。
但是,那时,我能找谁呢?我身边除了小尹和这群&ldo;猪八戒&rdo;,连再见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离农场场部穿小路最近也要走18里地。
窗外总是飘飞着大雪,路上总是风雪茫茫。
一个熟悉的老人,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就是叶圣陶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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