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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兆鹏的冰糖,还有徐先生抽的一顿板子也给他留下了记忆。
背不过书写错了字挨徐先生的板子已不算什么耻辱,学堂里几乎找不出一个侥幸者,兆鹏兄弟孝文兄弟虽然全是好学生,也照样被板子抽打手掌,只不过次数少些而已。
那天后晌,徐先生指派黑娃到河滩柳林里去砍一根柳树股儿。
黑娃能被徐先生委以重任心里觉得很荣耀,又可以到柳絮吐黄的河滩里畅快一番。
他看见兆鹏朝他挤眼儿,就向徐先生提出:“让兆鹏一块去给我搭马架儿,柳树太高爬不上去。”
徐先生应允了。
他忽然觉得也应该让孝文分享一下这种幸运,就说:“俺屋没有斧头,孝文家有一把,快得跟剃头刀一样。”
徐先生又点头默许了。
三个伙伴走出白鹿村村口,看见独庄庄场里围着一堆人,黑娃说:“那儿给牛打犊给马配驹,看看热闹去。”
他们从围墙破缺的塌口看见,一头皮毛油光乌亮的黑驴正和一匹枣红马咬仗,咬脖子咬尻子咬嘴又不像是真咬,红马和黑驴都张着嘴露出宽扁的牙齿,又吊下一串串粘稠的涎水。
庄场的主人白兴儿,伸出可笑的手把枣红马拽进围栏,拴住了缰绳,黑驴跟过来钻进围栏的敞口,就跳上了枣红马的脊背。
三个人都瞪圆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胸膛里开始发憋发闷。
黑驴的前蹄踏在红马的背上,张口咬住了红马脖子上的长鬃。
白兴儿伸手托起黑驴后裆里的一条二三尺长的黑黢黢的傢伙,随之就消失了,红马浑身颤抖着咴儿咴儿叫起来。
孝文惊奇地说:“看看那只手!”
黑娃用眼睛禁斥了孝文一下。
白兴儿的手指,像鸭子的脚掌一样,由一层薄皮连结在一起。
白兴儿的爷爷是这种手,他的儿子生下来还是这种手,人叫白连指儿。
据说这连指儿最适宜做牲畜配种的事。
三个人默默地离开庄场朝河滩走去,谁也不说话。
黑娃突然伸出手在兆鹏裆里抓了一把:“噢呀!
硬得跟驴毬一样!”
兆鹏红了脸也在黑娃裆里报复了一下:“你也一样!”
他们不好意思动手试探孝文,孝文比他们都小,只是逼问:“孝文你自个说实话,硬不硬?”
孝文哇地一声哭了:“硬得好难受!”
他们轻而易举地砍了一根柳树股儿,又折了一堆柔软的柳条儿,捋下皮来,用白生生的柳枝编织蚂蚱笼儿,把黑驴压着红马的令人不舒服的事忘记了。
回到学堂,已经放学,徐先生又让黑娃把那根柳木棍儿用斧头削平刮光,然后接到手掂了掂说:“你三个跪下,把手伸出来!”
徐先生不偏不倚,一人一板,从左边挨个儿打到右边,再从右边挨个儿打到左边。
三个人谁也不招认在去河滩以前曾经到庄场看过黑驴和红马配驹儿的事,黑娃因此佩服孝文也是个硬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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