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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瓷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使坏的人先难过起来。
俞蜃放下吹风机,拿起干燥、柔软的毛巾,轻轻搭在她垂落的颈上,说:“先擦干,今晚我睡楼上的书房。”
说完,他带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走廊内没开灯,俞蜃靠在木墙上,看着漆黑、安静的走廊,他知道,俞蜃快要被抛弃了,她放不下以前的小疯子。
他想被忘记,却又希望她记起来。
原来,他是可以当疯子的。
俞蜃耷着眼,放轻脚步往小书房走。
楼上的书房是谢瓷的影音室,她喜欢窝在这里和他看电影,抱着一袋大大的薯片,缩在角落里,把后背遮得严严实实的,听到可怖的音效好奇又害怕,害怕时就缩到他身边来,明明看不见,也要把眼睛藏起来。
那时的谢瓷,灵动又活泼,看不见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小事。
可现在,她能看见了,却不高兴,执着于寻找过去。
俞蜃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想,过去好吗?
过去,他们有彼此,日复一日地住在这水屋里,他上学回来就能见到她,她会对他笑,和小鸟似的吵闹的和他说话,晚上刻木雕、听故事,偶尔出门玩儿,他们总是在一起。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但是他的釉宝,总是等在水屋里。
等天亮起来,等天放晴,或是等雨停下来,等了那么久,才能等他回来。
后来,他们分开了,她依旧在等,等她可以来找他的那一天,或是等他去接她。
他等到了釉宝。
却没能把她的哥哥还给她。
他是个胆小鬼。
俞蜃想。
他想让她的那双眼睛只落在他身上,想日日夜夜都留在她身边,想抱她、吻她、看她流泪,想了数年,都快要想疯了。
这个世界、周遭环境,乃至旁人的眼光他都不怕,却受不了她会怕,会躲,会逃,这双能澄澈的眼,会照出他所有丑陋的模样。
藏起来,别当疯子了。
可是谢瓷告诉他,她不怕。
俞蜃用手背抵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生出一点勇气来,他可以相信釉宝,永远都可以相信她。
她说过的,害怕也没关系。
可以当胆小鬼,也可以变得勇敢。
昏暗的小书房内没开灯,黑沉沉一片,像夜晚的湖面,不知道底下有什么,稍许,幕布上映上画面,光怪陆离的光影无声息的变幻着。
俞蜃冷漠地看着屏幕。
不懂他们的喜怒哀乐,不懂世界的喧闹,不懂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懂这日复一日的生活是为了什么。
忽然,门被敲响了。
那动静轻轻的,她在门外小声喊:“俞蜃,你睡了吗?”
俞蜃盯着屏幕看了片刻,没躲没藏,就带着这一脸淡漠打开了门。
门外,谢瓷低垂着头,手指揪着睡衣裙摆,一副我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你没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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