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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俞扬低头一看，竟是一盒阿片类药物，手不禁一颤抖，看向方笠，方笠又一味低着头。

强自镇定，掰开一粒递到老人嘴边，柔声问道：&ldo;方伯伯，我来看你了，认得出我吗?&rdo;

老人咧嘴，也不知是痛的还是高兴的，气息竟还矍铄，&ldo;怎么认不出?你是扬扬!&rdo;又招呼他坐近些，&ldo;你们不要欺我老矣，我这脑袋，还灵光着呢……&rdo;

方笠连连称是，说父亲昨日还校对了一小时《饮澧集》，某诗作于某年某月，用的是什么韵，和的是哪个人，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俞扬愕然道：&ldo;那是先父的‐‐&rdo;

&ldo;是易知先生的遗作。

&rdo;方笠说道，&ldo;家父在《食竹集》、《栖梧集》付梓后，整理旧物时，又找出一些与易知先生的往来书信，便念想着可以再成一集，可惜为病痛之躯所绊，一直未能……&rdo;

&ldo;说这些做什么。

&rdo;方老先生打断他，拉着俞扬，一会儿捏他的手，一会儿细细看他的眉眼，半晌过去，竟恍而入梦般，不知不觉泪眼婆娑，三个小辈未敢发声刺破，一时静默似在旧梦中。

直到老人抹了抹眼，俞扬才说：&ldo;方伯伯，我给你带了件好东西。

&rdo;起身拉开门，叫司机把那箱书搬进来，方笠小心翼翼取出古籍，呈到老人面前，老人以手指轻轻抚摸线孔，缓缓道：&ldo;费心了。

只是这书到了我手里，恐怕只有陪我作古的命了，倒不如送给旁人去研究。

&rdo;

俞扬道：&ldo;我心意已致，方伯伯如何处置都好。

&rdo;

老人看了一眼儿子，方笠随即说：&ldo;那就以易知先生和家父的名义捐赠给文史研究所吧。

&rdo;

方老先生点头赞许，又对方笠道：&ldo;书房一层正中间书架，竹箧最底下有封信，你去拿来给扬扬。

&rdo;

俞扬料想应该是父亲是旧物，拆开信封，果然是熟悉的墨迹，读了几行，发现竟是封用近文写的肉麻无比的情信，狐疑地看向床头，老人显是早看过了，也乐不可支，呛了口气，道：&ldo;不用怀疑，是你父亲写给你母亲的。

你父亲风流一世，到底是个面薄人，好容易写了点风月之想，居然到死也没寄出去。

&rdo;

俞扬实在难以想象父亲写得出这样俗气又直白的东西，忍不住要笑，口中答应道：&ldo;我一定转交给雷妮。

&rdo;

方笠送俞扬出门，俞扬问了些方老的近况，得知病情已是大厦将倾，不由怅惘。

方笠说：&ldo;家父于生死上早已看开，常常是他反过来安慰我们这些小辈。

只是，偶尔会看见他翻出小淮的照片……他嘴里不说，心里一定还在为小淮的死痛悔。

&rdo;

俞扬僵住脊背，方笠忽然握住他的手说：&ldo;扬扬，小淮在美国时与你最亲密，要是能找回些小淮的遗物，也算是了了家父一桩牵挂。

&rdo;

俞扬避开他的眼睛，沉声道：&ldo;我竭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