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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第四章、稽疑司（1）

捧灯听说刘鉴要去顺天府，不禁打了个哆嗦：&ldo;然则尊主，余闻……小的听说顺天知府一贯强横粗暴，连皇帝他都敢吼，不易……不好打交道啊。

您一个左司直郎，他未必肯见。

&rdo;刘鉴且走且算，随口应答：&ldo;谁说我要去找顺天知府？我要找的是那天打死沈万三的皂吏。

&rdo;

捧灯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好跟在后面一路走去。

二人刚过极乐寺，刘鉴右手手指原本不停掐算，这时突然五指绷紧，身形一滞。

捧灯正跟着走，一个收步不及，狠狠地撞了上去，赶紧&ldo;嗖&rdo;地跳开。

刘鉴倒并不介意，整了整头上幅巾，嘴角浮起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捧灯知道，这是主人突然间查知了什么事情，故而有此一笑。

果然，刘鉴用手里折扇指了指捧灯手提的茶壶，悠然地问：&ldo;捧灯，你可还记得沈万三挨了多少板子？&rdo;

&ldo;八百七十四下。

&rdo;

&ldo;你说那些皂吏为何不打八百七十三下，不打八百七十五下，偏偏要打这八百七十四下？&rdo;

&ldo;这，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要是小的，还巴不得少打两下，好省点儿力气呢。

&rdo;

刘鉴微微冷笑：&ldo;别小看这八百七十四下。

八七四呀八七四，这可是关窍所在。

&rdo;

顺天府衙门距离安定门不远。

进了城门一直往南是安定门大街，不过一里路，朝西一拐进分厅司街（其实窄得应该叫胡同），就是顺天府的后门。

捧灯一路上不住口地追问那八百七十四下究竟有什么玄妙，刘鉴却只是笑而不答。

迁都北京的意愿或者说猜测如果真的变成了事实，顺天知府就会跃升为大京兆顺天府尹，列小九卿之一，把原来排在他脑袋上的应天府尹一脚踹下去。

这官现在虽然仍旧是正四品，前程却委实不可限量，也正因为如此，府门前站班的衙役们个个神彩飞扬，虽在炎夏时节，却也精神奕奕，加上油光满面，颇有几分威势。

捧灯正要上前去递帖子，却被刘鉴一把扯住，扭头要问时，只见刘鉴眯缝了原本就细长的凤眼，直勾勾盯着门口。

捧灯心里疑惑，再次回头，只听&ldo;喀喇&rdo;一声，红漆大门左右敞开，走出来一个精瘦的中年人。

这中年是倒退着出来的，头戴黑色儒巾，身穿着灰蓝色织锦缎子长袍，文士打扮，一边退，一边朝门内长揖告辞。

随即门里也送出来一名身穿绯色公服、头戴乌纱的官员，拱手作答‐‐看他补子上绣着白鹇，肯定是顺天知府陈谔本人了。

捧灯忙说：&ldo;上官临门，尊主可径往拜之……&rdo;话没说完，脑袋上又被刘鉴打了个暴栗，变成大包顶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