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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一九七三年夏天，皮定均伯伯家的五个孩子参军后在西安的全家照。

也是他们最后一张全家照。

一九七六年皮定均伯伯与站在他身后的大儿子小牛（后中）在军事演习中飞机失事而牺牲。

是在清晨，在上影厂三号门看门房的时候，妈妈从她得小半导体里听到这个消息。

她忍不住哭了。

因为自己的处境不好，没有给张烽阿姨发去唁电。

父亲还是不说话。

好在他在厦门，在老朋友的周围，他苦恼的时候，会发现皮定均叔叔出现在他的小屋里；会看见刘培善叔叔（福州军区副政委）的小车开进了校园。

那时候爸爸的朋友去福建，都会绕路去厦大看望他。

王一平叔叔说，一九六三年前后，他到福州开会，也特为跑去厦门，看见爸爸的时候，觉得他那时候的情绪还可以。

一天，福州军区海军司令彭德清到厦大看望爸爸，他们一起去游南普陀。

校党委派来的保卫干事就在他们不远的身后，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做自我介绍。

就这么寸步不离地紧紧地跟随着，就这么明确地在那里盯梢、监听……皮司令听说这些事情以后，生气地说：&ldo;我们人民解放军对放下武器的俘虏，尚且要优待，何况彭柏山。

我们曾经同甘共苦，在同一只锅里吃过饭，我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十几年如一日，为什么不能探望他？&rdo;

爸爸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但是他做了细致的笔记，继续向学生讲解鲁迅先生的《祝福》、《秋夜》、《藤野先生》，还写了《鲁迅早期的世界观和创作方法》、《鲁迅文学言语的特点和洗练》等论文。

接着，院党委做出决定，彭柏山不适合教授&ldo;现代文学史&rdo;转而教&ldo;文艺创作&rdo;。

即使这样，爸爸还是非常认真地对待教学。

他在六三届毕业班二百余人中挑选出不多的几个写作基础较好的学生，除去给他们讲课外，还要求每人每周写一篇作文。

爸爸对他们的作文，一字字、一句句，根据每一个人不同的风格、特点做认真地修改。

经常改到深夜，每篇都写上意见、评语和建议。

一九九○年四月，我在美国芝加哥看见了爸爸当年的学生刘再复，他很感慨地跟我说：&ldo;你父亲是多好的学者和老师啊。

他不仅有学问，他的课也上得好极了，就是他教会了我写作。

我当时也是其中一个，被他选出来&lso;吃小灶&rso;的学生。

你看我从北京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这次我女儿从那里来时，我关照她，一定要把你父亲的照片给我带来。

&rdo;说着，好像我不相信似的，他走到书桌边上，特地为我找出了照片。

一九九○年四月，我在美国芝加哥看见了刘再复。

这是在他家的合影留念。

右一为刘再复，左一是他得夫人。

左一为当时的中央文化部副部长周而复。

他路过厦门，特为去看望爸爸，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