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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周瞭睡不着。

月光从没遮严的窗帘fèng里斜淌进来，淌在他的脸上，他也不避，就这么死气沉沉地，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脑子里被塞了太多东西，数据、条款、人名，他从来没有这么焦头烂额过，觉得疲惫和伤心的间隙里，他必须不停告诉自己，他得代替爸妈撑住这个家，他还得照顾周望，他们即将相依为命……这是个多么该死的词！

周瞭翻了个身，掀被子蒙住脑袋，接着他听见有个低低的声音在被子外面喊他。

&ldo;哥哥？哥？&rdo;

&ldo;怎么了？&rdo;他瓮声瓮气地问。

外面沉默了很久，周望大概以为他哭了或是情绪不佳，他太了解他了，只好探出被子：&ldo;我没哭。

&rdo;

周望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ldo;我想跟你睡。

&rdo;

周瞭把下巴搁在床栏上，看着黑暗里弟弟那双亮亮的眼睛：&ldo;上来吧。

&rdo;

得到同意的弟弟抓着自己的枕头爬到上铺去，他的哥哥给他掀开凉凉的薄被，上一次他们一起睡，还是很久的以前的冬天。

周望侧躺下来，面对着周瞭，后者伸手拨了拨他的刘海，以往如果哥哥对自己做这种安抚小孩一样的动作他肯定会生气，眼下却乖乖闭上了眼睛。

周瞭不知道怎么了，他眼睛有些酸，他想对周望说，不要害怕我会照顾你，一切都会好的，但是他说不出来，他跟周望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对话，他们总是心照不宣的，哪一方都不会要求过多的感情，因为深知对方与自己血脉相连。

他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

&ldo;我会快点长大的。

&rdo;周望突然说，周瞭睁开眼睛，看见弟弟的眼睛被那道月光切过，像一条狭长的疤痕。

&ldo;我以后会照顾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抛下你。

&rdo;

周瞭还有些怔愣，周望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由于这个紧密的姿势，窄小的床铺变得宽阔起来。

周望的身体温热，心脏平缓地跳动着，振幅轻轻击在周瞭的胸口，他的耳边是周望微微哽咽，并不掩饰的声音：

&ldo;所以你也不要抛下我，永远都不要。

&rdo;

周涵之顺利拿到了监护权，他跟秦月把行李塞满了小奥拓，大老远搬了过来，立刻将自己视为主人，开始像动物通过排泄划分领地那样，占据这个家。

&ldo;我就说嘛，阳台还是放小盆栽好，又秀气又不遮挡光线。

&rdo;秦月这么说着，扭回头看看周瞭：&ldo;你说是吧。

&rdo;

周瞭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直到晚饭的时候，周望在餐桌上问：&ldo;阳台上那棵大文竹去哪儿了？&rdo;

&ldo;哦我今天叫物业来移到楼下了，那东西不如小盆栽好看。

&rdo;

周望抬起眼来看秦月，周瞭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背：&ldo;吃饭。

&rdo;

这顿饭基本上是周瞭弄出来的，秦月一进厨房就叫个不停，又是用不惯厨具又是皮肤娇贵洗不了菜。

由于许晚晴厨艺糟糕，周瞭确实会一点简单菜式，于是就被从头使唤到尾，而那个周涵之，不知道去哪混了一天，饭点回来一句招呼没有，来餐厅端了碗就跑去客厅看球赛。

这仅仅是他们搬进来的第三天，周望已经忍不下去了。

晚上秦月正敷着面膜，听到外间一阵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她立刻想到了阳台上那几盆吊兰和绣球，奔出去一看，果然已经全摔在了地上，瓷片和泥土混成一堆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