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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ot;阿呀！

您回来了？何不早几天……&ot;她忽而大叫起来。

&ot;谁……谁没有了？&ot;我其实是已经大概知道的了，但还是问。

&ot;魏大人，前天没有的。

&ot;

我四顾，客厅里暗沉沉的，大约只有一盏灯；正屋里却挂着白的孝帏，几个孩子聚在屋外，就是大良二良们。

&ot;他停在那里，&ot;大良的祖母走向前，指着说，&ot;魏大人恭喜之后，我把正屋也租给他了；他现在就停在那里。

&ot;

孝帏上没有别的，前面是一张条桌，一张方桌；方桌上摆着十来碗饭菜。

我刚跨进门，当面忽然现出两个穿白长衫的来拦住了，瞪了死鱼似的眼睛，从中发出惊疑的光来，钉住了我的脸。

我慌忙说明我和连殳的关系，大良的祖母也来从旁证实，他们的手和眼光这才逐渐弛缓下去，默许我近前去鞠躬。

我一鞠躬，地下忽然有人呜呜的哭起来了，定神看时，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伏在糙荐上，也是白衣服，头发剪得很光的头上还络着一大绺苎麻丝〔13〕。

我和他们寒暄后，知道一个是连殳的从堂兄弟，要算最亲的了；一个是远房侄子。

我请求看一看故人，他们却竭力拦阻，说是&ot;不敢当&ot;的。

然而终于被我说服了，将孝帏揭起。

这回我会见了死的连殳。

但是奇怪！

他虽然穿一套皱的短衫裤，大襟上还有血迹，脸上也瘦削得不堪，然而面目却还是先前那样的面目，宁静地闭着嘴，合着眼，睡着似的，几乎要使我伸手到他鼻子前面，去试探他可是其实还在呼吸着。

一切是死一般静，死的人和活的人。

我退开了，他的从堂兄弟却又来周旋，说&ot;舍弟&ot;正在年富力强，前程无限的时候，竟遽尔&ot;作古&ot;了，这不但是&ot;衰宗&ot;不幸，也太使朋友伤心。

言外颇有替连殳道歉之意；这样地能说，在山乡中人是少有的。

但此后也就沉默了，一切是死一般静，死的人和活的人。

我觉得很无聊，怎样的悲哀倒没有，便退到院子里，和大良们的祖母闲谈起来。

知道入殓的时候是临近了，只待寿衣送到；钉棺材钉时，&ot;子午卯酉&ot;四生肖是必须躲避的。

她谈得高兴了，说话滔滔地泉流似的涌出，说到他的病状，说到他生时的情景，也带些关于他的批评。

&ot;你可知道魏大人自从交运之后，人就和先前两样了，脸也抬高起来，气昂昂的。

对人也不再先前那么迂。

你知道，他先前不是像一个哑子，见我是叫老太太的么？后来就叫老家伙。

唉唉，真是有趣。

人送他仙居术〔14〕，他自己是不吃的，就摔在院子里，‐‐就是这地方，‐‐叫道，老家伙，你吃去罢。

他交运之后，人来人往，我把正屋也让给他住了，自己便搬在这厢房里。

他也真是一走红运，就与众不同，我们就常常这样说笑。

要是你早来一个月，还赶得上看这里的热闹，三日两头的猜拳行令，说的说，笑的笑，唱的唱，做诗的做诗，打牌的打牌……

&ot;他先前怕孩子们比孩子们见老子还怕，总是低声下气的。

近来可也两样了，能说能闹，我们的大良们也很喜欢和他玩，一有空，便都到他的屋里去。

他也用种种方法逗着玩；要他买东西，他就要孩子装一声狗叫，或者磕一个响头。

哈哈，真是过得热闹。

前两月二良要他买鞋，还磕了三个响头哩，哪，现在还穿着，没有破呢。

&ot;